近日,美团、京东等平台发布了为骑手缴纳社保的消息,在原本平静的外卖行业激起千重浪。外卖骑手是新就业群体的代表之一,被誉为人们平日里“最熟悉的陌生人”,但记者了解到,在这样一支人员数量庞大的队伍里,已缴纳“五险一金”的仅占少数。平台为骑手缴纳社保,会带来哪些改变,骑手们对此有哪些期待,未来又该如何提升新就业群体归属感?长沙晚报记者连日来进行了采访。
现状 大部分骑手未缴纳社保
25日中午,长沙五一广场国金中心附近,不少戴着头盔、身着工装的骑手手提一个个包装袋,一路小跑将外卖送往用户手中。
“国金中心附近是长沙外卖单量最高的地方之一。”在离国金中心不远处的化龙池附近,美团国金中心站站长尹潇正忙个不停,他告诉记者,“骑手是个多劳多得的职业,午、晚高峰及夜宵时间,正是骑手们最忙的时候。”
今年45岁的尹潇来自醴陵,目前已定居长沙,以往从事IT行业。2020年,尹潇跨行进入外卖行业,“干了一年骑手,再从副站长晋升为站长,这一行业总体晋升空间还比较大,工资能按时发放,就留下来了”。
“据我了解,大部分骑手不关注社保,缴纳社保的也不多。我身边的骑手,绝大部分都是不缴的,只有少部分缴纳或选择性缴纳。”尹潇告诉记者,他干骑手后,去所在社区缴纳过两年的社保,是作为“自由职业”从业人员缴纳的。
这一情况记者在采访中也证实了。不少骑手表示,一是人员流动性大,企业没提出缴纳,骑手也不会主动去找地方缴纳;另一方面,干外卖这一行,大家都是冲着收入来的,但骑手的收入不确定性较大,如果缴纳社保,每个月都有一份固定支出,这意味着短期内到手的收入就会减少。
“确实有月收入过万的,但都是一单一单跑出来的。”尹潇说,骑手收入是按单量来结算,像国金中心附近的订单,算是长沙地区单价最高的那一拨,骑手每单平均也只能赚6元,月薪人均6000到8000元,每天工作时间从8时到24时,时长8到9小时,最长不超过12小时,赚的都是辛苦钱。
变化 多个平台将为骑手缴“五险一金”
随着外卖等即时配送市场规模持续扩大,从业人员数量也在不断增加。数据显示,目前全国外卖骑手已超1000万人。为这样一个规模庞大的新就业群体缴纳社保,既能更好保护他们的劳动权益,也有利于行业的健康发展。
就在前不久,美团、京东等平台发布了为骑手缴纳社保的消息。美团表示,将为全国范围内的全职及稳定兼职骑手缴纳社保,预计2025年二季度开始实施。京东表示,将于3月1日起逐步实现全职骑手“五险一金”全覆盖。未来一段时期签约的外卖全职骑手缴纳“五险一金”的所有成本,包含个人所需缴纳部分,全部由京东承担,此项举措包含现有骑手和新加入的骑手。
“大方向是利好的,能进一步增强我们的职业认同感,感觉不再是‘打零工’。”尹潇告诉记者,在骑手这个群体中,00后的年轻人可能更着眼于眼前,但30岁往上的骑手们其实是很在意社保的,“我身边干两到四年的骑手是比较多的,未来有了社保等保障,大家的归属感会更强。”
目前,平台缴纳社保的实施细节还没有公布,但骑手们对未来如何实施是有不少建议的,其中建议最多的,便是如何在实施中减少骑手负担。
一名不愿具名的骑手表示:“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一单就赚几块钱,一个月缴纳几百元,得跑不少单。”
“建议将工龄纳入考量,探索针对骑手灵活提供可供选择缴纳方式和比例,提供更多样灵活参保模式,既能最大程度保障骑手收入,也能提升骑手参保积极性和稳定性。”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来自基层一线的好建议有不少。
未来 先行先试提供参考经验
新经济发展带来了新职业,外卖骑手、快递小哥、网约车司机等新就业群体,为消费者带来了便利,但如何保障他们的利益,让他们有获得感、幸福感,值得深思。
记者了解到,在此前,已有不少平台为新就业群体在各类保障上进行了尝试。
以外卖骑手为例,自2022年7月以来,美团率先为新就业群体缴纳了新型职业伤害保费,目前已出资14亿元为7个试点省市骑手缴纳职业伤害保障。今年开年以来,连续出台举措加强新就业群体的保障,包括取消超时扣款、上线防疲劳机制等,并联合社会各方建设了1.6万个骑手社区,帮助骑手畅通配送路径。
“为骑手缴纳社保,为当前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模式的发展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经验。”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劳动关系系主任孟泉表示,外卖平台先行先试为骑手缴纳社保,可为网约车等行业未来解决劳动者社保问题提供参考。
“要保证社保缴纳方案的公平性和可持续性,制定方案需要结合骑手的实际需求。”孟泉说,外卖配送行业中存在多种用工方式,骑手群体工作连续性不一,社保缴纳不能一概而论,需要不断根据实际情况迭代,既让政策充分惠及全职和稳定兼职骑手,又避免非骑手人员“搭便车”。同时,不同年龄、城市的骑手保障需求存在差异,比如年轻人最需要的是工伤和医疗保险,大龄骑手则看重养老保险,加上目前工伤保险已经有职业伤害保险替代,有关部门和平台可以探索更加人性化的参保方案。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指出,健全灵活就业人员、农民工、新就业形态人员社保制度。在近日召开的民营企业座谈会上,民营企业被寄予了“积极履行社会责任、积极构建和谐劳动关系”的期待。2月22日,人社部副部长李忠表示,目前新业态从业人员等群体难以参加传统的以单位为依托的社保制度,要积极研究完善降低门槛,给予参保补贴等相关政策措施,尽可能地把他们纳入社会保险覆盖范围。
从重要会议释放信号,到用工平台主动履行社会责任,再到官方“降低门槛、给予补贴”的表态,外卖骑手等新就业群体社会保障的改革,未来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