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清清情悠悠

熊景星

　　母亲节就要到了，我们来到荆江段天字一号看望母亲河——长江。站在大堤上望去，只见江面宽广，浩浩荡荡，江水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银光，蓝天白云倒影在江面，陪伴着清澈的江水，飘向远方。

　　笛——笛笛，小集城垸洪泛区的工会主席谢建勋乘船来接我们。我们登上船，缓缓向对岸开去。碧波荡漾中，隐隐约约地看到江中游弋的鱼群，迎着浪花的声音，忽地腾空跃起，飚来飚去，闪过一道道银光，又咕咚咕咚一声声汆入水里。一队队白鹭在空中尽情地歌唱，自由地翱翔，时而贴近江面，低空盘旋，瞄准目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从江里叼起鱼儿飞向远方……这真是“江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哟。

　　船要拢岸了，岸边一排排翠绿色的防护林与蓝莹莹的天空连在一起，把小洲子团团抱在怀里。嫩绿色的芦苇在河滩上连绵不断地铺展开来，绿得养眼，绿得可爱，整个洪泛区宛若镶嵌在长江母亲胸口的一颗绿宝石。我不由得想起了它的过去。

　　洪泛区原属洪山头镇，1968年，“长江改道”把它切割出来，成立了集城垸，有五千多公顷面积，约四万亩良田，两千多户人家。1998年，长江涨大水，漫过集城垸堤，一片汪洋。人畜粪便、死鱼烂虾到处飘浮，臭气熏天。洪水退去，垃圾漂进江里，农药化肥残留也沉入江中，严重污染了长江水质。动物也难以生存。第二年政府动员垸内老百姓迁移到全县各个乡镇，这里成立洪泛区。好听话的老百姓啊，他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丢衣胞”的老家。

　　后来怎么建设得这么好了？我问谢主席。他笑着说：2018年4月25日，习主席视察了岳阳市君山区新龙码头，殷殷嘱托我们“守护好一江碧水”。县里开展了“绿盾行动”，公安局、水利局、移民局等单位和各乡镇都派人到这里来，劝导滞留和返回垸里捕鱼捞虾的农户彻底离开洪泛区，切切实实地打造全生态湿地无人区。县财政先后投入6000万元，成立了巡逻队、麋鹿保护区和江豚保护区。

　　经过多年的修复，形势一片向好。全球稀有的鹳鸟飞来了，灰鸽、白鹭、野鸡等几十种飞禽回到了老家；狗獾子、猪獾子等上百种走兽也在这里繁衍生息；江里的鱼类越来越多，就连国家一级保护鱼类中华鲟也游来了；特别是久违的江豚终于回来了。今年中科院科考队来考察，江豚已有三十头了。2022年4月，湖南省政协副主席黄兰香一行到此，正赶上“江猪子拜风”，她看到了七头江豚尾随她们船后，一拱一落，你追我赶，嬉戏玩耍……

　　没等谢主席说完，船已经靠岸。我们上岸来，撩开随风晃悠的柳枝，钻进垸里，只见芳草萋萋，微风吹拂，荡起一层层绿浪，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送来阵阵清香。树枝上小鸟睁大警惕的双眼盯住我们，叽叽喳喳地相互传信。忽然，我发现不远处一大片绿草水洼地上有几只橙色的麋鹿。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麋鹿，不禁欣喜若狂，加快步伐，走近细看，只见四只麋鹿悠闲自得，不慌不忙，和睦友膳得很。它们时而挨在一起亲昵，时而互相追逐，时而蹲在水洼里，时而半卧在草地上，鹿妈妈舔着刚生不久的小宝宝……这时候，守护员李建新来了，对我们说：2019年我们从东洞庭湖君山区救治站引进一对麋鹿，2021年生了一只，今年五月又生了一胎。它们不怕冷也不怕热，喜欢到水里玩。麋鹿一年换两次毛，春天棕色，秋天灰色，冬天脱一次鹿角。它们很听话，喂食时一喊就拢来了。摇头摆尾，巴皮巴肉的。它们喜欢交朋友，引来了二十多只野麋鹿，还有洪山头、塔市驿的外洲上各有二三十只麋鹿，也经常到这里来玩，蛮有味的。

　　李建新跟麋鹿几乎成了一家子。他挨着麋鹿防护网用铁皮和雨布搭了一个棚子，日夜都守在这里。大年三十也是同老伴轮流回家。这里无电无水，吃水要到长江运，用电全靠干电池。夜晚，黑茫茫一片，只有棚里的灯光闪烁，“草鞋板”满地爬，夜蚊子抓得成把。老李巡逻回来，一进屋就赶紧关门，看电视机都只能躲到蚊帐里。我问老李：“你们怎么熬到如今的？”他爽朗地说：万主任、谢主席他们在这里都干了二十多年，我做这点事算得了什么。只要生态保护好，我们吃点苦也值得！

　　他抽了一口烟，慢条斯礼地对我说：国家出台了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保护政策，这里不久将扩建麋鹿保护场，引进麋鹿种，修建观测站、观鸟台和住房，把水、电、路一并建设好。到那时，我们保护区将成为人人羡慕的绿色宝岛、人间天堂！

　　(作者系华容县财政局退休干部)